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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le:Annie hall(2).jpg

《安妮‧霍爾》是1977年,由伍迪‧艾倫執導的電影,被歸類為浪漫喜劇。影片獲得奧斯卡最佳影片、最佳導演、最佳編劇、最佳女主角4項金像獎,以及美國影評人協會、紐約影評人協會、金球獎、英國影視藝術學院等多項獎勵。電影以第一人稱敘述作為開場,主角愛維辛格是一個猶太人,小時候住在布魯克林遊樂園雲霄飛車下,長大後居住在紐約,並成為一個對於死亡執著、個性神經質的喜劇演員。在一次朋友介紹下認識了女主角──充滿活力的安妮‧霍爾。電影記述了他們相識相戀,相處過程中的爭吵和衝突,最後分手,愛維辛格試圖挽回而失敗的故事。主軸相當簡單,但透過男女主角互動的過程,伍迪‧艾倫用詼諧輕鬆的風格,呈現出愛情與人生哲理。值得一提的是這部電影用了十分特別的手法,主角愛維‧辛格有時會跳離電影的情境,面對鏡頭說出心中的想法,這種手法有點像現場演出的舞台劇,和觀眾產生互動和連結。

整部片的風格詼諧,而「笑話」在電影中扮演重要的角色。在開頭,愛維辛格一開場就對著鏡頭前的觀眾說出兩則笑話,「有一個老笑話,兩個老女人是貓食分類員,其中一個說,這裡的食物真是糟糕,另一個說對啊,我知道,而且還這麼少!」他開宗明義地說這就是他對於生命的看法,充滿了憂傷、痛苦、受難,然後一切又很快就結束了。另一則笑話則是「我永遠不會加入一個願意讓我加入的俱樂部。」並說明這個笑話是他和女人的關係。在電影的結束,鏡頭面對街邊愛維和安妮偶然見面後要分離的場景,也用了一個笑話作為結尾。愛維說「我又想到那個老笑話,『一個傢伙去見他的心理醫生,他說:我弟弟瘋了,他覺得自己是一隻雞!醫生說:你怎麼不帶他來?他說:我會,但是我需要蛋!』我想這就是我目前對於親密關係的看法,它是最不合理、瘋狂、怪異,但是我們不斷去經歷這些,因為我們大都需要蛋。」主角作為一個喜劇演員,以笑話作為人生的座右銘是一個有趣的設定。用了這幾個笑話首尾呼應,加上主角的詮釋,替這部電影做了簡單明瞭的定調,在詼諧有趣、誇張、有些段落甚至帶點嘲諷的情境中,反而呈現了愛情和人生許多真實的面向。

除了用語言表達的「笑話」。經過剪輯之後,導演運用蒙太奇的方式,將事件發生的片段並列在一起,使這些原本嚴肅的、吵架的片段也變的詼諧有趣。其中有一個片段是安妮和愛維在街道上邊走路邊吵架,因為安妮發現愛維在跟蹤他,最後吵架的內容中,安妮說道「你總是覺得我不夠聰明!」並在安妮還未講完話時,畫面就切到另一個片段,配上安妮的畫外音「我們上個月來因為這件事爭吵過。你不記得那天了嗎?」,在上個月爭吵的片段中,是安妮剛看完心理醫師回來,和愛維講述看心理醫生的過程,在談及夢境的時候又發生爭執,最後這個段落又結束在「你總是覺得我不夠聰明!」。觀者直到看完兩個段落,才會意識並置畫面中重複發生的爭執和對話,令人發笑之外,也點出了一段關係中重複出現的問題。

影片中除了這個段落之外,運用了大量重複出現的元素,對話、場景和音樂貫串整部電影,也揭示了愛情關係和人生中,充斥著不斷循環發生的問題。愛維辛格在一次安妮說不舒服時,說「你一定是生理期來了!」,安妮回答「我每次心情不好你總是說我生理期來!」這樣的表達,加上在影片後半段「你一定是生理期來了!」又出現在愛維和壞皇后(白雪公主故事)的對話中。安妮的回應加上剪接的安排使愛維面對女性情緒時的形象更加鮮明。伴隨著安妮的「你覺得我不夠聰明!」,愛維在說服安妮去選修成人的大學課程說詞也重複出現許多次。第一次與第二次是「因為成人教育是很棒的事,你可以碰到很多有趣的教授!」,在第三次出現時,愛維看到安妮和她的存在主義及蘇俄文學教授並肩走在一起而發生爭吵,愛維說:「成人教育是垃圾,教授們好虛偽!」句型相同,但意思完全相反,堆疊出另一種人生的樣貌。除了對話,許多場景也重複出現,如愛維小時候位在雲霄飛車下,因為雲霄飛車從上方經過會不斷震動的房子。在電影前半段男主角對於自己小時候生長環境的敘述中出現,在電影後半段愛維、安妮和好友一起回到布魯克林遊玩時又出現,此時導演也用了很特殊的方式,讓今昔的人物交錯同時出現在同一個畫面中,並巧妙的安排他們對話之間的對應,讓觀者和主角一起身陷在回憶中的場景,一再重複出現的場景,似乎也暗示了人不可能擺脫過去,在時間中懸空存在。

這樣的重複在接近電影尾聲的部分,又安排了一個巧妙的設計,讓重複的意象又多一層隱喻。愛維和安妮分開後,發覺自己無法失去安妮,因此從紐約飛到加州去找安妮,在一個露天的咖啡座,艾維試圖挽回安妮,但最終宣告失敗的整段對話結束後,旋即接到另一對男女坐在小圓桌的兩端,裝扮都極為類似愛維和安妮,重複的述說他們在上一幕的對話,後來鏡頭一轉,才發現這是個舞台劇的排練現場,最後男女主角的結局也和真實世界的愛維與安妮不同。人生中許多時刻我們反覆的發生類似的情境,有如反覆排練的場景,但真實世界的結局卻是我們無法左右的,人生如戲的比喻在這兩幕接續播放產生的對照和實際上的落差更顯張力。

這部片雖然被歸為浪漫喜劇,電影的基調也是輕鬆詼諧的,但其中富含許多關於生命和愛情的思考。在電影中,透過愛維的眼睛,讓我們接收到,安妮無論是外在的打扮、活潑開朗的個性、甚至是誇張神經質的反應,無不讓人覺得她是一個極為特別的女孩。但或許就因為她如此特別,她才可以作為一個原型人物,述說一個普遍的愛情的發生,過程中的熱戀轉折,一段愛情的結束,然後成為人生中一段回憶的過程。在愛維的人生中,第一任老婆、第二任老婆的離去,某種程度上透過安妮和愛維的故事,映照出其他故事的樣貌。為何我們要追尋不斷重複發生的故事呢?回到電影結尾愛維辛格畫外音旁白的結語,「我想這就是我目前對於親密關係的看法,它是最不合理、瘋狂、怪異,但是我們不斷去經歷這些,因為我們大都需要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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